东方之珠的没落?(上)
【本刊梁志华撰述】槟城坐落在马来亚半岛西北沿海地带,濒临马六甲海峡。槟城的大都市区(metropolitan area)除了涵盖槟岛(Penang Island)与北海(Seberang Prai),甚至延伸至双溪大年的居林(Kulim)以及周遭邻近地区。
从人口来看,这个大都市区排名仅次于巴生谷流域。根据2000年的国家人口调查报告显示,槟城大都市区的人口总数为160万人,比较巴生谷流域的490万人和新山的150万人。目前,这个大都市区的人口已经增至近200万人。根据第九马来西亚计划(9th Malaysia Plan),槟城本身在2005年的人口就达到150万人,估计2010年可达到160万人。
虽然土地面积上,她是马来西亚第二小的州属,不过在经济发展上,却是继巴生谷流域后的第二级城市地区,无论是经济成长或人均收入,皆属于发达州属(developed state)档次,是北马地区的经贸重镇。
第九马来西亚计划的数据显示,槟城在2005年的综合发展指数(Development Composite Index)上取得105.7点,在社会经济发展方面名列全国第二,是继吉隆坡后的第二发达州属。个别指数方面,槟城在经济指数与社会指数分别取得109.0点和102.4点,全国排名第二与第四。
在经济成长方面,槟城在第八马来西亚计划(8th Malaysia Plan)期间,也就是2001至2005年,取得平均每年5%的经济成长表现,排名仅次于雪州(5.2%)与柔佛州(5.1%),而且这个成长率比马来西亚在同一时候,平均每年4.5%的成长率还来得高。
在第九马来西亚计划下(2006年至2010年),槟城预计将取得平均每年6.1%的经济成长,与雪州的6.4%、柔佛州的6.2%以及吉隆坡的6.1%,纳入同一个发达州属的等级。此外,槟城的人均收入在2004年为马币3531元,高于马币3249元的全国人均收入,在国内排名第三高,仅次于雪州(马币5175元)与吉隆坡(马币5011元)。
槟城人生活水平走下坡
尽管这些经济数据如此华丽,但是,这并无法掩盖这些经济数据背后的真相——槟城的经济实力,以及槟城人的生活水平,在这些年来逐渐走下坡的事实。
以最能反映出槟城人生活水准的人均收入来看,槟城人的人均收入从1999年的马币3128元上升至2004年的马币3531元,这相等于2000年至2004年之间,人均收入平均每年只增长了2.5%,增幅在全国14个州属内垫尾。
槟城这样的人均收入增幅,不仅远远低于全国平均每年5.6%的人均收入成长,甚至比那些被列为较落后州属,如登嘉楼(平均每年增长4.4%)、沙巴(平均每年增长5.5%)、砂拉越(平均每年增长3.7%)等的人均收入增长还来得差劲。
槟城人均收入增长缓慢,在某些程度上与槟城的经济结构摆脱不了关系。传统上,一个地区的天然资源,决定了该地区的经济生产活动。虽然没有天然资源,但是,槟城所处的地理优势,使得这个州属成了工业发展、港务业以及金融服务业发展的策略地点。
其中,以制造业的地位最重要,为槟城经济作出近45%的贡献。也正因为槟城的经济结构与就业市场,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制造业(尤其是电子业),这导致槟城经济对全球化转变与外围突发因素(External Shocks)显得非常敏感。
三十多年前,槟城最引以为傲的,是成为全球最大的电脑晶片供应地之一。当时被尊称为东方矽谷的槟城,吸引了许多国际著名的电子公司前来槟城设厂。大批大批印上“马来西亚制造”(Made in Malaysia)的电脑晶片,就是从槟城出口到世界各地。
未把握好全球化时机
然而,这三十年来,尤其是在进入90年代之后,全球化进程以让人始料不及的速度,迅速在全球扩张;互联网的出现,以及后来的普及化,更颠覆了传统的国际贸易与经济模式。
互联网令资讯传递与通讯网络变得非常简易快捷,而且成本也大幅度下滑;交通运输工具的发达,克服了南北半球之间运输的时间障碍,并让成本大幅降低;全球化让资本和人力资源能更自由地移动(尽管人力资源还是面对一些国与国之间的障碍)。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,跨国企业可以通过科技通讯技术的发达,坐在美国的办公室内,遥控与协调世界各地的生产,采购,递送等活动。
此外,自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,以及其他如印度、越南,柬埔寨等这些兼备廉价劳工和资源市场,以及庞大生产容积与资源的第三世界新兴经济体的崛起,成为全球新一代的世界工厂基地。更重要的是,以中国与印度为首的这些新兴市场,拥有庞大的人口,为跨国企业提供了一个天然的国内消费市场,促使跨国企业纷纷把厂房转移到这些国家。这些因素已导致槟城丧失其在制造业上的竞争优势,外资直接投资(FDI)在近年来呈不断下滑的趋势。
可惜的是,槟城在这轮全球化趋势中,并没有把握好时机,积极为日益式微的制造业模式转型。长久以来,槟城的工业制造模式一直维持着亚洲传统的生产模式——一个以美国作为核心出口市场的制造业。这类制造业模式,大多时候只是依照跨国企业的科技,进行生产与组装,然后再出口(或直接出口到美国,或出口到中国,进行加工后,转手出口到美国),甚少涉及创新与研发活动。
这意味着,槟城的制造业活动对创造新产品,业务或者市场方面,并没有任何的贡献。这也导致槟城的制造业很大程度上必须仰赖美国的需求,而无法开创本身的需求市场。正因为这样的工业结构,使得槟城对外围需求的变化特别敏感和脆弱。
这一次全球经济危机,导致美国陷入衰退,槟城就首当其冲面对严重冲击,不仅工厂订单锐减50%,1万5000名员工还面对可能被裁员的威胁。根据《星报》(The Star)在今年4月4日引述投资槟城执行委员会主席李家全的报道指出,2008年槟城有3251人被裁,其中1766人来自北海的58家公司,而1485人则来自槟岛的71家公司。此外,在2009年1月,有791名槟城人和522名外国人在槟城被裁退。
结业市场与制造业关系密切
这场经济危机也突引发出另一个问题,那就是槟城的就业市场结构依然与制造业关系密切。根据槟城州政府智囊——社会经济与环境研究院(SERI),在09年6月份发表的一份月度报告——《槟城:从过去走向未来》(Penang: Transiting From The Past And Into The Future)中的资料显示,虽然槟城就业人口的教育水平,从马来西亚独立前至今,出现显著的改变。比方说,小学教育程度的劳工,从1921年占槟城劳工市场总数的46%比重,降至1980年代的14%,反观中学教育程度的劳工比例;则在同一时期,从占槟城总就业人口的11%,大幅增至1980年的34%。
不过,翻看槟城从1990年至2008年之间的各领域就业人口分布资料中,可以发现制造业的就业人口在1990年占就业市场的34%,到了2008年依然保持在33%的比例。这意味着,槟城的就业结构在这近30年来,并没有显著的改变。换句话说,槟城至今仍高度依赖制造业,尤其是电子业,来支撑该州经济和就业市场。这也说明了为何槟城在此次经济危机中相当脆弱的原因。
社会经济与环境研究院在报告中指出,需求下滑导致制造业产出放缓和生产力下滑,促使制造业无法维持全面就业,并引发无效率的资源使用。实际上,在马来西亚人口以每年2%至3%的速度成长之际,国家的劳工生产力只是与人口成长率持平,反映出在其他因素不变下,劳工收入只刚好足够抵消通货膨胀率,导致劳工福利水平依然保持在1980年代的水平。这意味着实质收入其实处于停滞状态。
这种状况恰恰反映在槟城身上。槟城的人均收入,在2000年至2004年之间,平均每年只增长了2.5%,大致上与通货膨胀水平持平,凸显出槟城人的实质收入没有改善的状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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